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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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樹林裏傳出一陣腳步聲，這讓本來有些緊張的蘇冉稍稍地松了一口氣，而不遠處正在拿妖狐出氣的假千金顯然也註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剛剛暴躁的打罵聲很快就消失了。
蘇冉看到一個身影躲進了之前黃鼠狼精指的那個墓穴中，而那只妖狐卻還留在外面，無暇他們很快就到了，除了她，來的人還有秦烈他們，蘇冉站了起來，月光的照射出她的身形，猛然看到蘇冉出現在這裏，剛剛趕過來的眾人均是一楞，秦烈主動開口詢問道：“蘇師妹怎會出現在此處？”
蘇冉尚還沒有開口，無暇就在旁邊替她解釋了一句：“我是跟蘇師妹一起得到妖狐的消息的，想必蘇師妹沒有繞路，所以來得比較早些。”
蘇冉笑了笑沒有解釋，她看了看幾乎被眾人半包圍的那只妖狐，最後用手指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堆，說道：“人藏在那邊的墓洞裏。”
此時的妖狐已經變成了一只灰狐貍，它的身後方有五條尾巴，但明顯可以看出其中兩條是虛影，妖狐正在朝著眾人呲牙，作撕咬的姿勢，仿佛下一刻就要撲過來一般，卻只是為了驅離大家，不讓他們靠近墓穴。
蘇冉的話讓秦烈幾人註意到妖狐身後護著的那個墓穴，只見秦烈朝身旁的兩人示意，隨後王大錘和周進就默契地一左一右包圍住那個墓穴，原本躲在墓穴裏面的假千金也被迫走了出來，只是出來的那一刻她表情陰冷地瞪了蘇冉一眼，隨後就將目光投放到秦烈的身上，蘇冉正猜測著假千金現在對她的恨意怕是要比女主無暇還要多了，而後就見旁邊周進吊兒郎當地揮舞著手中的鞭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蘇師妹，請吧。”
“大師兄，我……”
假千金做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看著秦烈，不過卻被他避開了目光，此時掏心案作案的兇手人跟妖都已經聚齊，就見秦烈拿出一枚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尺子，然後尺子慢慢地升空，淡青色的光就要將妖狐和假千金同時包圍的時候，突然見到假千金瘋狂地要往光圈外跑，嘴裏念叨著：“不要，不要，不要審判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那些人都是這只妖狐殺的！”
原書中曾經提及過秦烈的這個法器，審判尺，可以衡量善惡，做出裁決，而此時假千金的反應卻這麽激烈，掙紮著要掏出包圍圈，只不過很快就被人給攔住了，攔住她的人還是周進，他此刻臉上早已經不見之前的吊兒郎當，反而是擺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威脅道：“蘇師妹，請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不然可是要受傷的。”
跟周進的彬彬有禮相比，他旁邊的王大錘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上去就是一錘子拍在地上，粗暴地說道：“老子可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只要你敢跨出這個圈，老子就把你錘成肉泥！”
“大師兄，你看看他們！”
假千金氣憤地跺著腳撒嬌，可是秦烈卻並沒有理她，只是冷淡地說了句：“你已經被逐出山門，早已經不再是我們天道門的弟子，以後這個稱呼，還是不要提了。”
審判尺的光投射到那只妖狐的身上之後，妖狐就一直在掙紮，它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嘶吼一般渾身散發出濃郁的黑氣和血腥氣，至於妖狐旁邊的假千金，她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試圖掙紮了那麽一下，隨後就開始變得很放松了起來，被審判尺的青光打在身上，她也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的模樣，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還頗有閑心地跟他們聊著：“都說了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大師兄你們怎麽都不相信我。”
“從來沒有殺過人，可以理解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指使別的東西殺過，就比如你身邊的妖狐；也可以理解為不管是直接或是間接，你都沒有殺過人。而你，應該是屬於前者吧。”
蘇冉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在那一刻站出來，明明她可以看著秦烈他們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當一名旁觀者的，可是她想起自己剛剛做的那場夢，夢中的妖狐化成的年輕女子帶著生病的富家公子一路求醫，雖然中途遇到過很多人的，有的人會施舍些善心，有些人則會故意刁蠻，那個時候妖狐都能夠忍住不殺人，可是現在卻不行了，中間有極大的原因怕是都在假千金的身上，而蘇冉說完這句話，假千金就直接皺起了眉，朝她惡狠狠地說道：“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事。”
蘇冉聽到這句話不由地笑了，她彎身在地上撿起了那兩只黃鼠狼丟下的頭骸骨，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說道：“我倒是想這件事與我無關，可是占了我身份的人是你，而將我丟到落神淵的，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這只狐貍吧，對吧，蓁蓁。”
當蘇冉喊出妖狐名字的那一刻，妖狐那雙本來已經變得狂躁的眼睛瞬間溫柔了許多，蘇冉看到妖狐聽到名字後的反應，也更加確信她之前所做的夢真的跟現實有著一部分的交織，而剛剛那只還是灰狐貍的妖狐，也在隨後變回了人形，正如夢境中出現的那個溫淑的年輕女子，她癡癡地看著蘇冉手中的那兩塊骸骨，喚出了跟富家公子私下裏的昵稱：“纏郎。”
“纏郎已經死了，是被你害死的，臨死前他很想念家人，可是卻因為你是妖，一直不敢提回去。”
蘇冉根據她夢境中看到的片段推測富家公子的臨死前的心境，而聽到她這麽說，妖狐突然開始變得很激動，周圍黑色的煞氣和血腥氣交融，拼命地搖頭：“不，不對，纏郎不是我殺的，他生病了，害了很嚴重的病，跟上輩子一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怎麽可能會殺他！”
蘇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是他已經死了，就算他還活著，應該也不想見到現在的你吧，跟惡鬼一樣的你。”
那只妖狐瘋了一般，臉也變回了狐貍頭，看到她這樣，秦烈連同旁邊的周進和王大錘三人慢慢地形成一個包圍圈，其中周進說道：“這只妖狐殺戮太多，已經受到煞氣的影響，馬上就要喪失神智，要是繼續放任，只會造成更多的傷亡。”
三個人全都掏出了法器，就在那一刻包圍圈內的假千金突然變得很緊張，指著身邊的妖狐開始變得很尖銳：“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她做的，跟我沒關系，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
假千金開始變得狂躁了起來，蘇冉回憶起原書中假千金其實就是死在男主秦烈手中的，因為被揭開身份後驅趕下山，假千金仍一直找女主的麻煩，還弄出了艷鬼的事情，所以假千金就被男主給暗中解決了，現在好像是劇情正在撥正，蘇冉一直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認為已經沒有她插手的必要，正準備後退，而後就見剛剛還在大喊的妖狐再次平靜了下來，她朝蘇冉伸出了手，詢問道：“這是纏郎的頭骨嗎，能把它還給我嗎？”
蘇冉沒有靠近，她直接就把兩塊頭骸骨扔了過去，就見妖狐蹲下身來將兩塊骨頭撿了起來，仔細地擦幹凈上面的灰塵，然後舉著骨頭貼緊著臉，慢慢地合上眼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隨後潸然落淚：“纏郎，纏郎，你是不是也不想見這樣的傻蓁蓁，我差點，差點都要將你給忘記了。”
旁邊將妖狐包圍住的三人，看到那只妖狐只是摩梭著那兩塊頭骨並沒有其他的舉動，於是周進和王大錘正準備動手，結果卻見到秦烈舉手示意他們先停下，急性子的王大錘有些等不及：“大師兄，妖狐詭計多端，再不動手怕是來不及了，馬上就該子時了，這妖狐身上的煞氣這麽重，到時候萬一徹底失去神智，憑借我們幾人，怕是也要狠狠地纏鬥一番才行！”
“再等等。”
秦烈示意兩人停下，之後不進反退了幾步，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妖狐的方向以及她頭頂上方的那團交融的煞氣和血腥氣，而後就見妖狐站了起來，妖狐看著蘇冉，朝她問了一句：“纏郎會不認識我嗎？”
“當然會！”蘇冉斬釘截鐵道：“你跟他記憶中那個善良的女子相差實在是太多了，或許他可以接受吃生肉的你，但只要他下一世還是人，就不可能接受吃人心的你！可能你根本等不到他的下一世，就會被包圍住你的那團煞氣給吞噬掉了，迷失自我，忘記曾經的戀人，徹底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機器，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妖狐重覆著蘇冉的話。
蘇冉嘆了一口氣道：“或許他會後悔曾經救了那只受了傷的狐貍，為它包紮傷口，我相信，他救下那只狐貍的時候沒有想過這會是一只妖，甚至很有可能是間接地因為他而殺了這麽多的人，如果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可能會自責，會內疚，但不會怪你，因為他會徹底忘了你，永永遠遠地忘了你！”
蘇冉正說著，突然妖狐的方向開始閃現起了亮光，蘇冉原本以為妖狐因為她的話被過度刺激，直接給逼瘋了，結果轉身看到的卻是那只妖狐渾身都燃燒著淡青色的火焰，火焰似乎是以那些煞氣和血腥氣作為養料的，原本沖天的煞氣和血腥氣慢慢地減弱，與此同時妖狐拉住了在旁邊發楞的假千金：“紅玉，我們做了錯事，來我們一起贖罪吧，這樣你爹他就會原諒我們了。”
“不，我不要！你是狐貍，而我是人，你怎麽可能是我娘！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火光之中，兩個人的身影逐漸融為一體，慢慢地假千金那歇斯底裏的喊聲也逐漸變弱，最後只剩下弱弱的抽噎，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審判尺下妖狐被燒成了灰燼，而假千金也被燒的面目全非，最後只剩下一口氣。
山林間一陣風吹過，妖狐身體化成的那些骨灰洋洋灑灑被風送到了很多地方，那一瞬間，蘇冉的耳邊仿佛響起了一道聲音，將她帶到了一副畫面：“《周南．桃夭》中有雲：‘桃之夭夭，其葉蓁蓁’。自己選個名字吧。”
竹林裏的涼亭裏，病弱公子拿出一張寫著“夭夭”和“蓁蓁”四個字的宣紙讓灰狐貍自己選名字，機靈的小狐貍有兩條尾巴，它的後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傷到了，上面綁著紗布，它苦惱地看著那張宣紙，最後隨意地選擇了後一個，然後它就有了新的名字“蓁蓁”。
病弱公子是一名家境貧苦的書生，心地善良，救下了被獵戶安的夾子弄傷的小狐貍，書生好為人師，開始教那只小狐貍讀書寫字，可是這對於小狐貍而言被教著讀書寫字實在是太痛苦了，只學會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小狐貍就開始罷工了，而那時公子的病也開始加重，沒有精力逼小狐貍讀書，最後他甚至再也沒有來過竹林。
小狐貍打聽到病弱公子的住處，敲了窗才找到的他，可是那時公子已經病入膏肓了。
“若是來世，能夠肆意在馬背上奔跑該有多好。”
大約因為小狐貍只是一只狐貍，所以公子的很多話都跟它說，慢慢地小狐貍知道了他很多的事，知道公子是胎中帶病，知道他自出生後甚至從未大聲笑過，也從未跑過，只能慢慢地走，而其實他的很多時間都只是躺在床上而已。
生命的最後盡頭，公子意識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他看到守在床邊的那只小狐貍在偷偷地哭，於是伸出手想要擦幹它的眼淚，像是打趣一般：“小狐貍，我救了你，這輩子我是等不到你報恩了，若是有來世……再報了這恩吧。”
慢慢地那只擡起來的手緩緩地落下，公子也咽了最後一口氣，他原本的打趣，卻被小狐貍當了真：“我會找到你的，下輩子給你報恩。”
小狐貍真的找到了公子的轉世，這世他投胎到了一個富貴人家，不像上一世體弱，而是擁有了一副健康的身體，富家公子喜歡騎馬奔馳，喜歡游獵，有了很多的朋友，可是他卻又生了病，原本只是在一旁守護著他的小狐貍，在某一次打獵的時候，已經修煉出四條尾巴的小狐貍假裝受了傷，然後被富家公子救下，之後的一切都仿佛是夢境中的另一視角的呈現。
小狐貍用它的法力吊著公子的命，可是一年兩年，公子身體還是變得越來越差，而因為常年對外輸出法力，已經能夠化成人形的小狐貍總是會時不時地變成原型，開始像動物一般吃生食，可是公子最後還是死了。
公子死後，按照他的意願小狐貍開始撫養他們收養的女兒，也就是假千金紅玉，就連之後狐貍將蘇冉和紅玉的身份對調，以及每年都要去天道門的山門下叫罵，這中間都少不了假千金的身影，狐貍都只是為了見她跟富家公子的養女紅玉，中間的十幾年前狐貍還在尋找富家公子的轉世，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然後假千金紅玉被驅逐下山，對假千金有感情寄托的狐貍就成為了她的打手，她的工具，過去的一切恍若一幕幕的畫面在眼前呈現，當風停下時，畫面仿佛又停留在病弱公子從獵戶手中買來被獸夾弄傷後腿的那只小狐貍，若是沒有這次被救，她可能永遠都是山林間那個快樂無憂的小狐貍，之後畫面隨風而逝。
蘇冉回過神時假千金被人用繩子捆住了，假千金面目完全被燒傷，她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妖狐對她最後的憐愛才決定放過她，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蘇冉說不清心中是怎樣的感情，是憎惡還是可憐，而因為帶著這麽一個重傷的人實在不方便趕路，周進將人捆起來之後，就朝秦烈問道：“怎麽辦，大師兄？”
周進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其實是傾向於不帶走的，大概是身邊還有其他人，秦烈並沒有做這樣的決定，而就在幾人猶豫著該怎麽處置假千金紅玉時，突然間身後傳出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跟著就看到不遠處藏著的那兩只黃鼠狼正準備悄悄地離開，兩只黃鼠狼發現自己的行蹤暴露，直接就跪下磕頭：“饒命，道士大老爺，道士姑奶奶饒命！”
“是兩只臭鼬，要不要殺。”
王大錘輪著錘子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而秦烈揮手間就將空中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審判尺移到了兩只黃鼠狼的頭頂山：“先看看它們有沒有做過惡。”
兩只黃鼠狼被嚇得瑟瑟發抖，但卻根本不敢動彈，稍過了一會，兩只黃鼠狼的頭上都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氣息，於是秦烈就收回了審判尺，剛剛逃過一劫的兩只黃鼠狼稍松了一口氣，不知道是那只突然放了一個臭屁，於是附近全都被那股惡臭給熏染，幾人連忙屏息跑到外圍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而趁著剛剛的混亂，兩只黃鼠狼也逃得無影無蹤了。
假千金是被拎著一起逃得，幾乎是被拽著拖行，使得她身上的燒傷仿佛變得更加嚴重了些，看到這一幕秦烈才停頓了下：“先把人帶回鎮子上吧，等到師父回來商討怎麽處理。”
“哈哈，哈哈，你們都會死的！新的妖王已經出現，眾妖臣服，你們全都會被殺死的，天道門會被攻破，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毀掉的！”
假千金突然間激動地站起來大聲地喊叫，不過一會就熄了聲，整個人以奇怪的姿勢停在了那裏，周進看了看主動上前，探了探鼻息和心跳，最後說道：“大師兄，人已經死了。”
山林間一陣風刮過發出嗚嗚的響聲，蘇冉提議將假千金的屍體火化，他們就地設立了一個墓冢，然後就相攜離開，等到一行人走後，剛剛新設立的墓冢旁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道略有些可惜地說道：“倒是看了一場好戲，沒想到人族之中也會有這樣看得如此透徹之人，我妖族終有一日，勢必會殺光那些虛偽的道士，只可惜如此透徹的人卻死了。”
人剛死時魂雖散未消，男子是九尾白狐一族，他正準備凝聚剛剛死去的假千金的魂魄，不過卻被旁邊的人給打斷了，只見銀發男子只是手一揮，就將這附近還未完全消散的魂力全部打消，而後還站在那裏的人身影就慢慢地虛化，空氣中只留下一句：“你該回去了，塗庭。”
“恭送主上！”
沒過一會，原本站在墓冢旁的狐族男子也離開了，空蕩蕩的山林間仿佛一切都消匿，因為這處的山村荒廢已久，所以返回谷豐鎮的時候蘇冉他們需要穿過長長的山道，掏心妖狐的事情被解決之後，眾人的心情也開始變得輕松了許多，秦烈和無暇兩人一直沒有說話，仿佛是在認真的趕路，而周進卻閑不住地湊到蘇冉的身邊詢問道：“蘇師妹，這裏離谷豐鎮這麽遠，你是怎麽一個人趕到這裏的。”
“一個人趕到這裏，不是的，我其實是被那兩個黃鼠狼給綁過來的，說是要上貢給灰狐貍。”
蘇冉的話讓眾人皆是一默，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答案的周進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從開始基本上從未發言過的無暇主動問道：“蘇道友怎麽會被那兩只黃鼠狼給綁過來，明明……”
“別提了，說就是倒黴，我給你畫那只妖狐的畫像的時候，被那兩只黃鼠狼看到了，它們就認為我認識那只狐貍，再加上灰狐貍變成附近山林的老大，所以倒黴的就是我了，只希望之後回宗門的路能夠順利些，不然心臟再強大也經不過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嚇。”
蘇冉話剛說完山林間就刮起了一場大風，緊接著她感覺好像有一股涼颼颼的風從她脖子裏劃過，然後原本已經裂了兩個裂縫的護身玉佩發出細微的“哢”聲，那一瞬間蘇冉覺察到她仿佛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後背一股惡寒，可隨後惡寒消失，其他幾人好像並未註意到這些異樣，蘇冉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和尖叫，然後催促地說道：“咱們快點走吧，晚上的山林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趕回谷豐鎮的時候街上的燈市還沒有完全散去，但是逛街的人卻是少了許多，街道上方一盞盞街燈散發出昏黃的光，稍稍驅散了蘇冉心底的一絲寒意，而後回到客棧房間的時候，離淵還沒有離開，在蘇冉一跨進門內的時候離淵就說道：“我們談談吧。”
“不想談，我現在好累，好像睡覺。”
蘇冉覺得她那敏銳纖細的神經，經過這麽幾次刺激早已經變得堅韌了許多，可是直到離淵拉住她的胳膊，往上捋了捋袖子，蘇冉就發現她胳膊上出現了一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黑色印記，而離淵盯著上面的印記說了句：“你被魅魔盯上了。”
那一瞬間蘇冉只覺得有無數的惡意朝她撲來，所以才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頭疼地按著太陽穴說道：“好吧，你要跟我談什麽。”
離淵沒有回應蘇冉的話，房間裏開始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本來正閉著眼稍息等待離淵回答的蘇冉這才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離淵正在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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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裏傳出一陣腳步聲，這讓本來有些緊張的蘇冉稍稍地松了一口氣，而不遠處正在拿妖狐出氣的假千金顯然也註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剛剛暴躁的打罵聲很快就消失了。
蘇冉看到一個身影躲進了之前黃鼠狼精指的那個墓穴中，而那只妖狐卻還留在外面，無暇他們很快就到了，除了她，來的人還有秦烈他們，蘇冉站了起來，月光的照射出她的身形，猛然看到蘇冉出現在這裏，剛剛趕過來的眾人均是一楞，秦烈主動開口詢問道：“蘇師妹怎會出現在此處？”
蘇冉尚還沒有開口，無暇就在旁邊替她解釋了一句：“我是跟蘇師妹一起得到妖狐的消息的，想必蘇師妹沒有繞路，所以來得比較早些。”
蘇冉笑了笑沒有解釋，她看了看幾乎被眾人半包圍的那只妖狐，最後用手指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堆，說道：“人藏在那邊的墓洞裏。”
此時的妖狐已經變成了一只灰狐貍，它的身後方有五條尾巴，但明顯可以看出其中兩條是虛影，妖狐正在朝著眾人呲牙，作撕咬的姿勢，仿佛下一刻就要撲過來一般，卻只是為了驅離大家，不讓他們靠近墓穴。
蘇冉的話讓秦烈幾人註意到妖狐身後護著的那個墓穴，只見秦烈朝身旁的兩人示意，隨後王大錘和周進就默契地一左一右包圍住那個墓穴，原本躲在墓穴裏面的假千金也被迫走了出來，只是出來的那一刻她表情陰冷地瞪了蘇冉一眼，隨後就將目光投放到秦烈的身上，蘇冉正猜測著假千金現在對她的恨意怕是要比女主無暇還要多了，而後就見旁邊周進吊兒郎當地揮舞著手中的鞭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蘇師妹，請吧。”
“大師兄，我……”
假千金做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看著秦烈，不過卻被他避開了目光，此時掏心案作案的兇手人跟妖都已經聚齊，就見秦烈拿出一枚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尺子，然後尺子慢慢地升空，淡青色的光就要將妖狐和假千金同時包圍的時候，突然見到假千金瘋狂地要往光圈外跑，嘴裏念叨著：“不要，不要，不要審判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那些人都是這只妖狐殺的！”
原書中曾經提及過秦烈的這個法器，審判尺，可以衡量善惡，做出裁決，而此時假千金的反應卻這麽激烈，掙紮著要掏出包圍圈，只不過很快就被人給攔住了，攔住她的人還是周進，他此刻臉上早已經不見之前的吊兒郎當，反而是擺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威脅道：“蘇師妹，請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不然可是要受傷的。”
跟周進的彬彬有禮相比，他旁邊的王大錘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上去就是一錘子拍在地上，粗暴地說道：“老子可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只要你敢跨出這個圈，老子就把你錘成肉泥！”
“大師兄，你看看他們！”
假千金氣憤地跺著腳撒嬌，可是秦烈卻並沒有理她，只是冷淡地說了句：“你已經被逐出山門，早已經不再是我們天道門的弟子，以後這個稱呼，還是不要提了。”
審判尺的光投射到那只妖狐的身上之後，妖狐就一直在掙紮，它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嘶吼一般渾身散發出濃郁的黑氣和血腥氣，至於妖狐旁邊的假千金，她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試圖掙紮了那麽一下，隨後就開始變得很放松了起來，被審判尺的青光打在身上，她也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的模樣，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還頗有閑心地跟他們聊著：“都說了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大師兄你們怎麽都不相信我。”
“從來沒有殺過人，可以理解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指使別的東西殺過，就比如你身邊的妖狐；也可以理解為不管是直接或是間接，你都沒有殺過人。而你，應該是屬於前者吧。”
蘇冉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在那一刻站出來，明明她可以看著秦烈他們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當一名旁觀者的，可是她想起自己剛剛做的那場夢，夢中的妖狐化成的年輕女子帶著生病的富家公子一路求醫，雖然中途遇到過很多人的，有的人會施舍些善心，有些人則會故意刁蠻，那個時候妖狐都能夠忍住不殺人，可是現在卻不行了，中間有極大的原因怕是都在假千金的身上，而蘇冉說完這句話，假千金就直接皺起了眉，朝她惡狠狠地說道：“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事。”
蘇冉聽到這句話不由地笑了，她彎身在地上撿起了那兩只黃鼠狼丟下的頭骸骨，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說道：“我倒是想這件事與我無關，可是占了我身份的人是你，而將我丟到落神淵的，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這只狐貍吧，對吧，蓁蓁。”
當蘇冉喊出妖狐名字的那一刻，妖狐那雙本來已經變得狂躁的眼睛瞬間溫柔了許多，蘇冉看到妖狐聽到名字後的反應，也更加確信她之前所做的夢真的跟現實有著一部分的交織，而剛剛那只還是灰狐貍的妖狐，也在隨後變回了人形，正如夢境中出現的那個溫淑的年輕女子，她癡癡地看著蘇冉手中的那兩塊骸骨，喚出了跟富家公子私下裏的昵稱：“纏郎。”
“纏郎已經死了，是被你害死的，臨死前他很想念家人，可是卻因為你是妖，一直不敢提回去。”
蘇冉根據她夢境中看到的片段推測富家公子的臨死前的心境，而聽到她這麽說，妖狐突然開始變得很激動，周圍黑色的煞氣和血腥氣交融，拼命地搖頭：“不，不對，纏郎不是我殺的，他生病了，害了很嚴重的病，跟上輩子一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怎麽可能會殺他！”
蘇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是他已經死了，就算他還活著，應該也不想見到現在的你吧，跟惡鬼一樣的你。”
那只妖狐瘋了一般，臉也變回了狐貍頭，看到她這樣，秦烈連同旁邊的周進和王大錘三人慢慢地形成一個包圍圈，其中周進說道：“這只妖狐殺戮太多，已經受到煞氣的影響，馬上就要喪失神智，要是繼續放任，只會造成更多的傷亡。”
三個人全都掏出了法器，就在那一刻包圍圈內的假千金突然變得很緊張，指著身邊的妖狐開始變得很尖銳：“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她做的，跟我沒關系，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
假千金開始變得狂躁了起來，蘇冉回憶起原書中假千金其實就是死在男主秦烈手中的，因為被揭開身份後驅趕下山，假千金仍一直找女主的麻煩，還弄出了艷鬼的事情，所以假千金就被男主給暗中解決了，現在好像是劇情正在撥正，蘇冉一直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認為已經沒有她插手的必要，正準備後退，而後就見剛剛還在大喊的妖狐再次平靜了下來，她朝蘇冉伸出了手，詢問道：“這是纏郎的頭骨嗎，能把它還給我嗎？”
蘇冉沒有靠近，她直接就把兩塊頭骸骨扔了過去，就見妖狐蹲下身來將兩塊骨頭撿了起來，仔細地擦幹凈上面的灰塵，然後舉著骨頭貼緊著臉，慢慢地合上眼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隨後潸然落淚：“纏郎，纏郎，你是不是也不想見這樣的傻蓁蓁，我差點，差點都要將你給忘記了。”
旁邊將妖狐包圍住的三人，看到那只妖狐只是摩梭著那兩塊頭骨並沒有其他的舉動，於是周進和王大錘正準備動手，結果卻見到秦烈舉手示意他們先停下，急性子的王大錘有些等不及：“大師兄，妖狐詭計多端，再不動手怕是來不及了，馬上就該子時了，這妖狐身上的煞氣這麽重，到時候萬一徹底失去神智，憑借我們幾人，怕是也要狠狠地纏鬥一番才行！”
“再等等。”
秦烈示意兩人停下，之後不進反退了幾步，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妖狐的方向以及她頭頂上方的那團交融的煞氣和血腥氣，而後就見妖狐站了起來，妖狐看著蘇冉，朝她問了一句：“纏郎會不認識我嗎？”
“當然會！”蘇冉斬釘截鐵道：“你跟他記憶中那個善良的女子相差實在是太多了，或許他可以接受吃生肉的你，但只要他下一世還是人，就不可能接受吃人心的你！可能你根本等不到他的下一世，就會被包圍住你的那團煞氣給吞噬掉了，迷失自我，忘記曾經的戀人，徹底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機器，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妖狐重覆著蘇冉的話。
蘇冉嘆了一口氣道：“或許他會後悔曾經救了那只受了傷的狐貍，為它包紮傷口，我相信，他救下那只狐貍的時候沒有想過這會是一只妖，甚至很有可能是間接地因為他而殺了這麽多的人，如果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可能會自責，會內疚，但不會怪你，因為他會徹底忘了你，永永遠遠地忘了你！”
蘇冉正說著，突然妖狐的方向開始閃現起了亮光，蘇冉原本以為妖狐因為她的話被過度刺激，直接給逼瘋了，結果轉身看到的卻是那只妖狐渾身都燃燒著淡青色的火焰，火焰似乎是以那些煞氣和血腥氣作為養料的，原本沖天的煞氣和血腥氣慢慢地減弱，與此同時妖狐拉住了在旁邊發楞的假千金：“紅玉，我們做了錯事，來我們一起贖罪吧，這樣你爹他就會原諒我們了。”
“不，我不要！你是狐貍，而我是人，你怎麽可能是我娘！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火光之中，兩個人的身影逐漸融為一體，慢慢地假千金那歇斯底裏的喊聲也逐漸變弱，最後只剩下弱弱的抽噎，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審判尺下妖狐被燒成了灰燼，而假千金也被燒的面目全非，最後只剩下一口氣。
山林間一陣風吹過，妖狐身體化成的那些骨灰洋洋灑灑被風送到了很多地方，那一瞬間，蘇冉的耳邊仿佛響起了一道聲音，將她帶到了一副畫面：“《周南．桃夭》中有雲：‘桃之夭夭，其葉蓁蓁’。自己選個名字吧。”
竹林裏的涼亭裏，病弱公子拿出一張寫著“夭夭”和“蓁蓁”四個字的宣紙讓灰狐貍自己選名字，機靈的小狐貍有兩條尾巴，它的後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傷到了，上面綁著紗布，它苦惱地看著那張宣紙，最後隨意地選擇了後一個，然後它就有了新的名字“蓁蓁”。
病弱公子是一名家境貧苦的書生，心地善良，救下了被獵戶安的夾子弄傷的小狐貍，書生好為人師，開始教那只小狐貍讀書寫字，可是這對於小狐貍而言被教著讀書寫字實在是太痛苦了，只學會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小狐貍就開始罷工了，而那時公子的病也開始加重，沒有精力逼小狐貍讀書，最後他甚至再也沒有來過竹林。
小狐貍打聽到病弱公子的住處，敲了窗才找到的他，可是那時公子已經病入膏肓了。
“若是來世，能夠肆意在馬背上奔跑該有多好。”
大約因為小狐貍只是一只狐貍，所以公子的很多話都跟它說，慢慢地小狐貍知道了他很多的事，知道公子是胎中帶病，知道他自出生後甚至從未大聲笑過，也從未跑過，只能慢慢地走，而其實他的很多時間都只是躺在床上而已。
生命的最後盡頭，公子意識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他看到守在床邊的那只小狐貍在偷偷地哭，於是伸出手想要擦幹它的眼淚，像是打趣一般：“小狐貍，我救了你，這輩子我是等不到你報恩了，若是有來世……再報了這恩吧。”
慢慢地那只擡起來的手緩緩地落下，公子也咽了最後一口氣，他原本的打趣，卻被小狐貍當了真：“我會找到你的，下輩子給你報恩。”
小狐貍真的找到了公子的轉世，這世他投胎到了一個富貴人家，不像上一世體弱，而是擁有了一副健康的身體，富家公子喜歡騎馬奔馳，喜歡游獵，有了很多的朋友，可是他卻又生了病，原本只是在一旁守護著他的小狐貍，在某一次打獵的時候，已經修煉出四條尾巴的小狐貍假裝受了傷，然後被富家公子救下，之後的一切都仿佛是夢境中的另一視角的呈現。
小狐貍用它的法力吊著公子的命，可是一年兩年，公子身體還是變得越來越差，而因為常年對外輸出法力，已經能夠化成人形的小狐貍總是會時不時地變成原型，開始像動物一般吃生食，可是公子最後還是死了。
公子死後，按照他的意願小狐貍開始撫養他們收養的女兒，也就是假千金紅玉，就連之後狐貍將蘇冉和紅玉的身份對調，以及每年都要去天道門的山門下叫罵，這中間都少不了假千金的身影，狐貍都只是為了見她跟富家公子的養女紅玉，中間的十幾年前狐貍還在尋找富家公子的轉世，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然後假千金紅玉被驅逐下山，對假千金有感情寄托的狐貍就成為了她的打手，她的工具，過去的一切恍若一幕幕的畫面在眼前呈現，當風停下時，畫面仿佛又停留在病弱公子從獵戶手中買來被獸夾弄傷後腿的那只小狐貍，若是沒有這次被救，她可能永遠都是山林間那個快樂無憂的小狐貍，之後畫面隨風而逝。
蘇冉回過神時假千金被人用繩子捆住了，假千金面目完全被燒傷，她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妖狐對她最後的憐愛才決定放過她，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蘇冉說不清心中是怎樣的感情，是憎惡還是可憐，而因為帶著這麽一個重傷的人實在不方便趕路，周進將人捆起來之後，就朝秦烈問道：“怎麽辦，大師兄？”
周進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其實是傾向於不帶走的，大概是身邊還有其他人，秦烈並沒有做這樣的決定，而就在幾人猶豫著該怎麽處置假千金紅玉時，突然間身後傳出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跟著就看到不遠處藏著的那兩只黃鼠狼正準備悄悄地離開，兩只黃鼠狼發現自己的行蹤暴露，直接就跪下磕頭：“饒命，道士大老爺，道士姑奶奶饒命！”
“是兩只臭鼬，要不要殺。”
王大錘輪著錘子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而秦烈揮手間就將空中散發著淡青色光芒的審判尺移到了兩只黃鼠狼的頭頂山：“先看看它們有沒有做過惡。”
兩只黃鼠狼被嚇得瑟瑟發抖，但卻根本不敢動彈，稍過了一會，兩只黃鼠狼的頭上都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氣息，於是秦烈就收回了審判尺，剛剛逃過一劫的兩只黃鼠狼稍松了一口氣，不知道是那只突然放了一個臭屁，於是附近全都被那股惡臭給熏染，幾人連忙屏息跑到外圍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而趁著剛剛的混亂，兩只黃鼠狼也逃得無影無蹤了。
假千金是被拎著一起逃得，幾乎是被拽著拖行，使得她身上的燒傷仿佛變得更加嚴重了些，看到這一幕秦烈才停頓了下：“先把人帶回鎮子上吧，等到師父回來商討怎麽處理。”
“哈哈，哈哈，你們都會死的！新的妖王已經出現，眾妖臣服，你們全都會被殺死的，天道門會被攻破，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毀掉的！”
假千金突然間激動地站起來大聲地喊叫，不過一會就熄了聲，整個人以奇怪的姿勢停在了那裏，周進看了看主動上前，探了探鼻息和心跳，最後說道：“大師兄，人已經死了。”
山林間一陣風刮過發出嗚嗚的響聲，蘇冉提議將假千金的屍體火化，他們就地設立了一個墓冢，然後就相攜離開，等到一行人走後，剛剛新設立的墓冢旁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道略有些可惜地說道：“倒是看了一場好戲，沒想到人族之中也會有這樣看得如此透徹之人，我妖族終有一日，勢必會殺光那些虛偽的道士，只可惜如此透徹的人卻死了。”
人剛死時魂雖散未消，男子是九尾白狐一族，他正準備凝聚剛剛死去的假千金的魂魄，不過卻被旁邊的人給打斷了，只見銀發男子只是手一揮，就將這附近還未完全消散的魂力全部打消，而後還站在那裏的人身影就慢慢地虛化，空氣中只留下一句：“你該回去了，塗庭。”
“恭送主上！”
沒過一會，原本站在墓冢旁的狐族男子也離開了，空蕩蕩的山林間仿佛一切都消匿，因為這處的山村荒廢已久，所以返回谷豐鎮的時候蘇冉他們需要穿過長長的山道，掏心妖狐的事情被解決之後，眾人的心情也開始變得輕松了許多，秦烈和無暇兩人一直沒有說話，仿佛是在認真的趕路，而周進卻閑不住地湊到蘇冉的身邊詢問道：“蘇師妹，這裏離谷豐鎮這麽遠，你是怎麽一個人趕到這裏的。”
“一個人趕到這裏，不是的，我其實是被那兩個黃鼠狼給綁過來的，說是要上貢給灰狐貍。”
蘇冉的話讓眾人皆是一默，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答案的周進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從開始基本上從未發言過的無暇主動問道：“蘇道友怎麽會被那兩只黃鼠狼給綁過來，明明……”
“別提了，說就是倒黴，我給你畫那只妖狐的畫像的時候，被那兩只黃鼠狼看到了，它們就認為我認識那只狐貍，再加上灰狐貍變成附近山林的老大，所以倒黴的就是我了，只希望之後回宗門的路能夠順利些，不然心臟再強大也經不過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嚇。”
蘇冉話剛說完山林間就刮起了一場大風，緊接著她感覺好像有一股涼颼颼的風從她脖子裏劃過，然後原本已經裂了兩個裂縫的護身玉佩發出細微的“哢”聲，那一瞬間蘇冉覺察到她仿佛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後背一股惡寒，可隨後惡寒消失，其他幾人好像並未註意到這些異樣，蘇冉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和尖叫，然後催促地說道：“咱們快點走吧，晚上的山林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趕回谷豐鎮的時候街上的燈市還沒有完全散去，但是逛街的人卻是少了許多，街道上方一盞盞街燈散發出昏黃的光，稍稍驅散了蘇冉心底的一絲寒意，而後回到客棧房間的時候，離淵還沒有離開，在蘇冉一跨進門內的時候離淵就說道：“我們談談吧。”
“不想談，我現在好累，好像睡覺。”
蘇冉覺得她那敏銳纖細的神經，經過這麽幾次刺激早已經變得堅韌了許多，可是直到離淵拉住她的胳膊，往上捋了捋袖子，蘇冉就發現她胳膊上出現了一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黑色印記，而離淵盯著上面的印記說了句：“你被魅魔盯上了。”
那一瞬間蘇冉只覺得有無數的惡意朝她撲來，所以才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頭疼地按著太陽穴說道：“好吧，你要跟我談什麽。”
離淵沒有回應蘇冉的話，房間裏開始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本來正閉著眼稍息等待離淵回答的蘇冉這才睜開了眼睛，卻發現離淵正在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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